自由之牆


你是不是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希望有朝一日像一只鳥,擁有一雙自由飛翔的翅膀。”


說過這句話的你,羨慕的是在鳥兒之上廣闊的天空?還是它們迎著風的瀟灑飛翔的萬千姿態?

說過這句話的你,有沒有想過,鳥類的自由也有所局限,正如我們沒有絕對的自由,這可怕的可能性?

我不想摧毀你的夢,或你對自由的向往。但也許我們所看見鳥兒的自由,也被局限在這個世界裏。

當風吹得很猛烈的時候,鳥兒必須順著風吹的方向,才能加速飛翔,逆風的鳥兒,再怎麽掙扎,依舊停滯不前。相信你見過,在見不到盡頭的大海上,逆風的海鷗,掙扎前往的樣子。

地形凹凸不平的時候,鳥兒會在一定的高度,雖然沒有撞擊到地面的風險,卻還是隨著地形的起伏或高或低的飛翔。你說,仿佛在空中跳著優美的華爾茲。往更深一層去思考,這美麗會不會源自於鳥兒被地形局限的悲哀呢?曾經你也為著某個海灘的沙丘上,一只海鷗順著沙丘的弧度,旋轉而上的飛翔姿態深深著迷。

當然,這兩種現象模棱兩可,有人會說那不是因為鳥兒沒有飛翔的自由,而是因為鳥兒的生存本能,驅使它們觀察地形來減低生存風險,利用風力來節省體力並呈現最佳姿態。

畢竟在動物的世界裏,生存本能是生命之本,在所有之上,包括了飛翔的自由。

多倫多日前發生了數千只候鳥撞上城市大廈的反光玻璃身亡的事件。同樣的事件每年也同樣發生在美國紐約。專家說,那是因為多倫多市和紐約市剛好就處於候鳥遷移的路線。

幾千年以來,物換星移,鳥兒的遷移路線從來不變,不同的候鳥家族擁有自己祖先傳下來的固定遷移路線,大部分從北半球阿拉斯加或加拿大/美國等地千裏迢迢的遷移至南半球地帶。然後等春天的時候,再沿著相同路線,回到故鄉。那麽遙遠的遷移路線,幾乎就是半個地球之旅了,這路線是怎麽被確定的?而途中又將歷經多少無法預知的事?想起來就覺得神奇,每个生命是團無解的奧秘。

而多倫多和紐約城剛好就處於候鳥遷移路線之間這個巧合,正顯示了鳥兒自由有所局限的悲哀。白天的時候,城市大廈中的反光玻璃,映照出來的是街景,造成前方無障礙的錯覺,等鳥兒反應過來已經太遲了。而夜晚的時候,許多大廈亮起的溫暖燈光,也讓鳥兒誤以為那是安全的信號,發現危險的時候,已經一頭撞上去了。

一只死去的黑頭山雀靜靜地躺在路面上,而不遠處就有一面玻璃墻。(图源自环球日报)





如果說鳥兒把生存本能放在飛翔的自由之上,為什麽每年候鳥遷移的路線始終如一?當城市的建築擋在遷移的路上時候,看見無數同伴撞墻而死的時候,為什麽不好好利用他們飛翔的自由,繞道而行呢?

是千百年來的習慣使然,這條遷移路線再也難以更改了嗎?或許鳥兒沒有人類聰明,沒有意識到環境的轉變,而改變是生存的必要方式。

又或許,它們飛翔的自由不但因為地形、風力,更因為智商而有所局限。

但是,再聰明的人類,自由也是被局限的。我們只能努力地在這有限世界裏發揮的無限的可能性。鳥兒也一樣,在環境所賦予的局限中,在空中展開無限曼妙的舞姿。

只是人類在追求無上自由的過程中,用盡一切手段扼殺鳥兒僅限的自由,摧毀著人類自由的象征,製造出更多束縛了我們自由的事物。

就像現在城市大廈公寓必有的玻璃牆,我們喜歡住在裡面,因為這片玻璃彷如將我們的世界無限擴大,再無隔閡,但這层玻璃同時牢牢地將我們守護在其中,給予我們無限的安全感。人類是如此矛盾的生物,即追求自由,又害怕冒險;需要安全感,卻討厭束縛。這片奪取無數候鳥生命的玻璃牆正是象徵人類矛盾性格下最諷刺性的產品之一。從玻璃的倒影中映照出來的城市的奢華,彷彿我們擁有了很多很多。彷彿。是的,自由就在那裡,在這片玻璃外,你看得到,卻摸不著。究竟這層結實又脆弱的玻璃,帶給你的,是束縛,還是自由?

我說了,我不想摧毀你的夢,或你對自由的向往。

只怕我們已經邁向自我毀滅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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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 怎麼啦

將痛苦視若珍寶的人走不出傷痛 --Flau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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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喜欢笑的女孩。一个想要看世界的女孩。有点天真,有点傻气。偶尔,偶尔还会耍神秘。 想告诉自己:“拜托,请不要被悲伤占据.” 相信,爱无所不在 :’)